我姓张,叫冠希。对于我的名字,本来还挺喜欢的,但自从陈冠希的淫照曝光后,朋友们都帮我取了一个外号--“色狼希”,还好娱乐八卦是短暂性的,几个月后我的名字恢复正常了,诚心祈求冠希大哥别再重蹈复辙了。
对于我的长相,我有非凡的自信,照镜子成了我生活习惯,特别是那乌溜溜的头发,简直是天上凡间难得一见。我爱名牌,我觉得只有非凡的我才称得起名牌。由于我是么子,父母特别宠我,无理取闹成了我专属个性。
步入了叛逆期那年,我十五岁。我常说功课好不见得一定出人头地,因为比尔·盖茨也是一个辍学的成功人士,这事实成了我最佳的借口。每当母亲督促我做功课,念书,复习,我只会嫌她唠叨,想要自由的我每天想的除了妒忌功课好的姐姐以外,就是练习歌喉,希望一天站在国际舞台上,和我的偶像一起飙歌,王力宏是我的偶像。在家我是个无理野蛮的小孩,在学校我是个无法无天的学生。
很多人说学校是天堂,这一句话一点也没错,天堂是给死人去的,我不想死,所以我不想去天堂。有我在的地方,天堂也会变成地狱,在同学眼里我是个捣蛋鬼,在老师的眼里,我是个撒旦,除了翘课,睡觉,我没其他事情干了。书包塞满了零食和漫画,所以我没办法把课本带去,反正老师已经渐渐放弃我了,但愿我不要捣蛋就行了,所以别人看的是课本,我看的是漫画。
在学校我有三位不得不提的人物,第一位是我想超越的对手,篮球高手的金钟国,第二位是我常常向他借功课,品学兼优的李光洙,第三位是我青梅竹马,活泼可爱的宋智孝。四个不同性格的人,在机缘巧合下,被安排在中三丙四上课。有了他们,我才有难忘的中学生涯。我以为我的中学生涯可以其他人一样的叛逆,一样的活泼,一样的难忘,但。。。
2007年3月28日,下午一点钟。
“再进多一球,我就走!”我气喘喘的说道。
“算了吧,就算再给你一百年,你还是赢不了我的。”钟国神气的说道。
我不甘心的把球抛向远处,“再见!”。说完便向智孝走去。每天放学,我都会和钟国打上一场,然后陪智孝走路回家,也许这感觉很浪漫,但马来西亚的天气,不是炎热天气,就是倾盆大雨,哪有什么浪漫可言的。不过有机会帮自己喜欢的人撑伞,这也是另一种浪漫。
“我家的小咪失踪了。”智孝哽咽的说,“有人说猫之所以会失踪,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。”
“可能它跟它的男友私奔了。”我不懂该怎么安慰,只好自以为很幽默的说。
“它是男的。”智孝冷冷的看着我。看来我说错话了,避免错上加错,我只好默默的边走边踢地上无辜的小石头。就在这时候,我流泪了,我干嘛流泪了?不可能为了一只私奔的公猫流泪,尽管如此我也没多做猜测。但这一滴泪却改变了我的余生。。。
2007年4月3日,下午一点十分。
如往常一样,我和智孝步行回家。
“你眼袋好肿哦?不够睡哦?我家的小咪昨晚回来了。”难怪她一整天精神奕奕的,原来那公猫没私奔。
“不懂哦,肿了好几天了。”自从那天流泪后,在家流泪的次数也日益增加。智孝交代我一定要看医生后,就自个儿的唱起歌来,她心情非常的好。
下午妈妈带我到了附近的医院,检查了过后,医生说着病例很奇怪,建议我们到眼部专科去,到了眼部专科,专科医生却查不出什么病来。
花了将近三小时,却得不到一个结果,有那么难医吗?
2007年5月7日,
“冠希,吃药咯。”令人厌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。
“烦不烦啊?像定时闹钟般的,吃了啦!”眼看病情没好转,反而每况愈下,这情况让我脾气越来越暴躁。
这一个月里,我没去上课,南下北上的跑了全马的眼部专科,服了各种不同颜色大小的药物,不同医生也发表了他们的高明的看法。最终爸爸终于忍不住了,带我到医院,来个全身检查。
躺在病床上我默默的祈祷,希望不要验出什么毛病来。我被推进一个充满机器的地方,感觉像极了电影里变态医生的实验室,我心跳加速了。
“没事的,绝对安全。”护士也许看出了我的心声,不懂该说些什么,只好微笑带过。
医生说几天后报告才会出炉,要我们耐心的在家等候消息。
“没事的啦,你一向有运动,没什么病可以击倒你的。”钟国在我客厅里说道。
“对啊,而且报告出炉后,医生就可以对症下药了。”光洙拍拍我的背,鼓励着我。
好久都没见到智孝了,她没来也好,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副模样。我眼袋之所以会肿,是因为很多眼泪聚在那里,这是多数医生得到的结论。
2007年5月12日,下午两点三十五分,
我坐在医生面前,聆听报告的结果,医生说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英语,姐姐则在一旁翻译,心想下次一定要找个会说华语的医生,不然我只能张着口,看着他。
报告总结是我脑里多了一块肉,医生要我留院观察。只不过多了一块肉哦,那还好,毕竟多了一块总比少了一块好,我是这么的想。我偷偷瞄了妈妈一眼,她流泪了,爸爸也异常的沉默,姐姐更是默默的走了出去。现在是怎样?
三天后,化验有了结果。
“很不幸的,那是恶性的。”医生看着报告,无奈地说
我脑里的瘤是恶性的,简单来说是脑癌。当我听到这消息时,时空仿佛停止了,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,心跳的旋律慢了下来,我愣住了,是开玩笑吗?是个骗局吗?是。。。是梦吗?打破宁静的是妈妈的哭声,伴随着的是姐姐的抽泣声,爸爸则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。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还默默的安慰自己,一定是哪里出错了,我不想死。
“如果那颗瘤不再恶化,是没什么大碍的。”医生说道。
这句话就像黑暗里点燃的火柴,光线是那么的微弱。“但,我还是建议动手术,虽然不会完全康复,但复发的机会比较少。”爸爸接受了医生的意见,决定让我动手术。手术被安排在五天后进行。从那天起,妈妈不曾离开过我超过五十米的距离。
2007年5月16日,
我意志消沉,为什么悲剧的剧本会写在我身上?
“去死吧!我不吃了,什么都不想吃!”吃药有用吗?我把护士端来的药及食物统统往地上泼,反正癌症是治不了的。我还想和其他的人一样,毕业,恋爱,结婚,但现在的我只有等死,我歌唱的梦想没了,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没了,我什么都没了,等的只有死神的来临。
“吃这个吧。”熟悉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,“不快吃就溶掉了。”智孝把我最爱的摇摇冰放在桌上。一个月了,我除了吃得清淡,还有各种药物以外,我几乎忘了零食的味道。趁妈妈还没阻止前,我拼命的吃,连道谢也忘了。
“我买了新漫画,慢慢看,看完了再借你那别的。”有摇摇冰,又有钟国的漫画,原来我就像个小孩,那瞬间我笑了。
“至于功课。。。”光洙还没把话说完,“不必了,老师不会要我交的。”
2007年5月19日,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,
动手术前夕我睡不着,心里难免会胡思乱想,万一麻醉药不够强,我就得在有知觉的情况下动手术,越想越怕,越怕就越睡不着。妈妈那憔悴的脸,扬起了嘴角,对我说,“别乱想了,好好休息吧。”,看来妈妈也睡不着,就这一句话,我们开始聊了起来。但我们都不聊未来,也许我们都害怕吧,因为未来太遥远了。聊着聊着,我睡着了。
2007年5月20日,早上十点十二分,
妈妈在手术房外说:“妈在外面等你哦。”,说完,护士就把我带进去了。躺在手术台上,我犹如待被解剖的白老鼠,四周皆是实验工具。麻醉师的微笑示意要我放松,为我套上了罩,浓浓药味扑鼻而来,原本握紧的拳头,已经慢慢松懈,明朗的视线,也渐渐模糊,忘了眼睛是何时闭上的,只记得最后的画面是眼前的无影灯。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隔天中午了,医生说手术很成功,我痊愈了吗?
2007年5月25日,早上九点四十二分,
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,我出院了。
手术后的几天,我的身体非常的虚弱,不是不想发脾气,而是没那个精神发脾气。就连上厕所也要妈妈的帮忙,疲惫的身躯让我的脾气缓和了许多。我开始放开肢体暴力,学习思考
接下来的两年,我健康并没有特别的好,脑里的那颗瘤却慢慢的成长,接受化疗是我的日常生活,呕吐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。一开始还会不甘心,为什么老天要我承受这样的苦。与其抱怨,倒不如接受。渐渐的我适应了所承担的痛苦,我麻痹了,就算再苦我还是会微笑,为的是妈妈的微笑,妈妈的安心。我必须坚强,我要得更有意义,我必须学会珍惜每一天,每一个人。妈妈常心疼我瘦骨如柴,我说不用减肥,多好。这两年来在我身边的是妈妈,没想到我竟然会有喜欢听妈妈唠叨的一天。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多了,自然会看到妈妈的日常生活,妈妈每天忙忙碌碌,辛辛苦苦的照顾我,真后悔当初没好好的孝顺妈妈。
2009年6月3日,中午四点二十分,
正当我读着刘墉的《母親的傷痕》时,突然鼻子里流了一滴血,滴在书上,我发烧了吗?接下来几天鼻血就像关不紧的水喉,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。妈妈眼看情况不妙,又带我医院检查。体检报告证实,我又多了一颗。没有特别的惊讶,我们一家人早有心理准备了。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,医生说长在重要的血管部分,不能动手术,由于瘤太大,也不能化疗,怕身体会承受不住。
2009年7月19日,
这几天,我在论坛里看了许多关于死亡的文章,有人相信死后会灵魂出鞘,自由的飘来飘去;有人相信死后会到一个地方,那里是灵魂居住的地方;有人相信轮回;有人相信天堂地狱;我想死后有那么重要吗?死后最大的遗憾就是父母还没孝顺,有太多事情还没完成,梦想还没实现。当我们在这世上没认认真真的活着,快到终点时才害怕时间不够。死亡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死亡前的遗憾。
“去死吧!”如果早知道生命那么的脆弱,这三个字我不会再轻易说出口。
2009年8月12日,
这天是我生日,也许是最特别的,因为第一次顶着光头,在特别加护房度过,妈妈亲手做了蛋糕,姐姐亲手织了棉衣,爸爸也买了我一直都想要的苹果平板电脑。但对我来说,玩蛋糕才是最开心的,明年的生日?切了蛋糕,我们一家人在房里谈天,谈到累了就睡了。你陪伴我已经两年多了,我知道你不会离去,但愿你别再耍性子就好了。深夜里,我梦中惊醒,起来看到妈妈伏在我床上,仔细的看,原来妈妈早已经老了,皱纹和白发也多了。我拼命回想妈妈梳妆台的保养品,记忆中妈妈从来没用保养品。我流泪了,是心酸,也是悲伤,原来妈妈为了孩子可以那么的伟大,任劳任怨的把自己的青春挥洒在孩子们的身上,却不图一丝回报。
2009年9月7日,
“三分球!我赢了”我开心的喊道。
“难得你赢了我,哈哈!”钟国笑着说。
“冠希,我们走吧!”智孝要我陪她回家。
“英文作业还没。。。”光洙还没把话说完,“我交给老师了!”我得意的说道。
我和智孝走着走着,竟走到了海边。“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要娶我吗?”,我点头的表示记得,“那现在还要娶我吗?”我从口袋拿出戒指,“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
我们步入了教堂,她穿着雪白的婚纱,腼腆的笑容,羞涩的眼神,这一刻的她好美,好美,交换戒指后,我们快要吻的时候,“来,起来吃药了!”,护士大姐,你干嘛坏了我的婚礼呢?好甜好甜的一场梦,我想这也许是下一世的情景吧。
2009年9月9日,
“你们来啦?干嘛每隔两三天就来看我,
怕以后没得看啊?对了,昨晚有梦见你们哦!”智孝露出僵硬的笑容的说:“梦见我们?”
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梦的内容,但智孝听了会更难过吧,所以告诉他们说我忘了。是不是越接近终点的人,就会越为人着想呢?原来韩剧的生死关头情节,男女主角还真的是那么的伟大。
2009年10月8日,
我的精力没以前那么充沛了,这几个月来,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。脑袋也没以前那么灵活了,普通的加减法都得花时间计算。这一夜,我有好多话想对家人说,希望姐姐的美国留学梦想可以实现,真期待姐姐毕业,然后出嫁的那一天;希望爸爸生意蒸蒸日上,因为我,爸爸已经花了不少钱,所以老天一定要帮帮我爸;希望妈妈可以像以前一样美丽,为了照顾我,妈妈消瘦了,苍老了许多,对不起,我没好好的孝顺你。
宁静的夜,朦胧的月,闭上了眼后,我还会有明天吗?